绿酒红灯漏点迟,黄昏风起下帘时。文鸳莲叶成漂泊,幺凤桐花有别离。云澹澹,雨霏霏,画屏闲煞素罗衣。腰支眉黛无人管,百种怜侬去后知。

近人论光宣时期词,曾将谭氏推尊为“词坛旧头领”,以为彊村以前,久执词坛牛耳者(钱仲联《光宣词坛点将录》)。其所自作,“小词绝精,长调稍逊”(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卷五)。这首《鹧鸪天》可为其小司的代表作。

词作写别离之情,颇为真切动人。“绿酒红灯漏点迟,黄昏风起下帘时”,为人物登场布景。这是在一个告别筵席上,时间为某日黄昏以后;席间,灯红酒绿,场面看来十分隆重。二句所写,似有意将场景倒装,先说黑夜,再说黄昏,实际上,这场离筵是天黑之前开始的,黄昏风起,即把帘幕放下。而且,这场离筵进行了很长时间,一个“迟”字,说明到了半夜更深,乃至达旦通宵。二句所写,虽为一般记事,但一方面是“绿酒红灯”,一方面是“漏点迟”,却将当时难舍难分的情绪寓于其中。“文鸳莲叶成漂泊,幺凤桐花有别离”,二句点明离人的身份。桐花及桐花凤,表明是一对恋人。清王士焯《蝶恋花》词有云:“郎似桐花,妾似桐花凤。”而鸳鸯及莲叶,表明这次分离就象被打散的鸳鸯,将随着莲叶四处漂流。二句所写,乃虚设的场景,所谓“成漂泊”、“有别离”,照应首二句的“迟”字,表现出一种不得不分离的怨恨情绪。下片写离别后的寂寞情景。“云澹澹,雨霏霏”,谓恋人走后,眼前只剩下淡薄的云采和茫茫细雨,恋人所乘坐的车马已经无影无踪。这两个三字并列对句,写对方。“画屏闲煞素罗衣”,转向我方。素罗衣,指代人物。谓恋人走后,独对画屏,无聊透顶了。最后以“腰支眉黛无人管,百种怜侬去后知”二句作结,谓别离之后,孤独寂寞,瘦损腰支,无人怜惜,而这种情思却是离别之后才发现的。意即:两人在一起的时候,尽管互相怜惜,却显得平平常常,一旦分离,方才觉得两人之间的爱恋之情是何等宝贵。词的这一结尾,揭示了日常生活中一种不大引人注意的道理,使得这首别情词不同一般,甚是耐人寻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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